西線無戰事



喬伊斯(James Joyce, 1882-1941) 《一個年輕藝術家的畫像》的主角史蒂芬•戴德拉斯(Stephen Dedalus) 對於僵硬的教育體制提出批判,接著又大肆批評宗教制度, 最後,藝術家又為更寬廣的天空,甚至於與國家決裂。 戴德拉斯其實是喬伊斯的縮影,喬伊斯是愛爾蘭首都都柏林人, 但是愛爾蘭人對他並不友善,有一陣子, 喬伊斯的書被列為禁書,喬伊斯因而流亡海外。

我國這十幾年的教育環境了很大,我常在想, 有沒有人像戴德拉斯或是喬伊斯之流的人流亡海外, 公然向既有的教育體制宣戰。 有趣的是,幾十年前公然拒絕聯考的小子吳祥輝, 也讓他的小孩加入聯考體系。 就父母而言,為了孩子的將來著想, 不得不加入聯考這個大機器。

我國的教育常常讓我想起卡夫卡在《流放地》裡的殺人機器。 《流放地》是講一個旅人來到熱帶殖民島上的的流放地, 一位犯人因為「抗命和污辱長官」被判死刑。 這個旅人受邀觀看整個執刑的過程。這個犯人並不知道他已經被判決, 甚至於不知道他已經被判刑,自然連申辯也不用了。 接著,官員解說了處死刑機器的組成:床、繪圖器和釘耙。 床是讓犯人躺著,釘耙則是分成長短針,長針用來在皮膚上寫字, 短針則是用來洗掉血水,讓長針保持清晰, 整個過程歷時十二個小時,這時候, 犯人就可以由傷口知道自己判決的訊息, 最後釘耙再會穿透犯人的身體後, 自動把屍體丟向墓坑。

受完了教育,我國的學生被貼上標籤, 就像是犯人被繪圖器寫上罪刑, 整個歷時十二個小時,像極了十二年的國教, 受完了十二年的國教後,學生就像是犯人一樣, 自己究竟被流放到那一個蘿蔔坑, 大江健三郎在《為什麼孩子要上學》裡提到質疑:

  「為什麼要去這樣的學校,
    學些和長大之後的生活似乎完全無關的東西呢?」

  「我常常從中學的高年級或是高中的低年級學生那裡,
    收到問卷。其中常出現的一個問題是:
    請問您孩提時代,想要成為怎樣的人?」

同樣的疑問,也必定縈繞在每一代國人的腦際。 我很欣賞有人想改革教育體制, 不過這十幾年來的教改似乎沒有什麼效果, 我國與其他國家的國情有很大的差異在, 我們喜歡補習,所有的教改美意都在「補習」下變質, 最近教育部要在學測加考台灣史, 天啊,教材在那裡,怎麼考,肥了補習班, 苦了孩子們。經濟學家曾經提出了一個「次佳理論」(Second Best Theory), 這個理論主要是說,那裡病就該醫那裡,不要頭痛醫腳, 腳痛醫頭,不然所有的醫療手段,很有可能是走冤枉路。 就教改來說,最大的病源在於補習這塊大石頭, 教改的人士無力把這塊石頭搬開,一切的教育改革只是加重孩子的負擔。

在十幾年的教改過程中, 最令人受不了的是「西線無戰事」的悲涼。 《西線無戰事》是雷馬克(Erich Maria Remarque,1898-1970)的傑作, 故事中年輕的學生莫爾在學校的激勵下從軍去, 到了前線,戰爭的的無情讓他的宛如活在地獄中。 隨著身邊戰伴一個個的死去,莫爾對於人生徹底的絕望, 好不容易熬到了停戰前夕,莫爾竟然死亡。 可悲的是,這時候軍報只用了幾個字加以描述:西線全無戰事。 在十幾年教改中,小朋友賠上了童年、少年時間, 做了教改的白老鼠,所有的主事者以「吃豆腐」的口吻說:

 「我沒有錯,多是他的錯」

多少的無名屍只換來一句「西線無戰事」。

LaZo(程朗)
(02/22/2005 2:2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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